怕水与爱海（散文）

      假如有一天，我被逼上绝路，而且只有两种死法：要么跳水，要么跳崖。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跳崖。

      很早以前，我就有点怕水，不敢去江河水库岸畔玩耍。万不得已必须从水边岸畔经过，我总是小心翼翼，怕一不留神滚下水去。滚下水去，我就与滚落一块石头没什么区别，眨眼工夫便沉下水底。我是一只货真价实的旱鸭子。

      曾经，我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。六岁的时候，与村里小伙伴去野外扯猪草，正是仲夏季节，没过多久，浑身上下大汗淋漓。有伙伴提议：去塘里洗个澡吧。大伙都赞同。旋即脱光衣服，一个个赤条条钻入水中。池塘的水不深，伙伴们站在水塘里，脑袋都露在水面之上，所以，不会游泳也没关系。会水的，不会水的，都在水里窜来窜去。不一会儿，一池清澈见底的水，变得浑浊不堪。但大伙不顾这些，只是尽情地游玩，尽情地嬉闹。累了，才一个个气喘吁吁地爬上岸来。大家感到好惬意，一个个笑如灿花。

     不料，乐极生悲。不知是谁，回家说漏了嘴，我父母也知道了洗澡的事。父亲一边咆哮着，一边拿起放牛用的竹枝，对我一顿猛抽，疼得我连蹦带跳，“哎哟哎哟”地一阵尖叫。

       打那以后，有好长一段时间，我没有下塘洗澡，害怕再挨父亲的重揍。

        然而，七岁那年，在野外扯鱼草，伙伴们用激将法怂恿我下塘洗澡，并做出保证：绝对不让我父母知道。在他们的软磨硬泡之下，我再一次扒光衣服，纵身跳入水中。这次与上次不同，水比较深，稍不留神，脑袋就不能露出水面。我在水中胡乱地拍打，不一会儿，迷迷糊糊地沉落下去。幸亏有个慢性子的伙伴，当时还在岸上，他看到情况不妙，立马大喊大叫。不远处，我的三叔在农田里干活。三叔闻声赶来，衣服也不脱，直接跳入水中，费了不少力气才将我从水中捞起。当然，我那时已神志不清。后来才知道，是母亲牵来一头牛，让牛驮着我，倒出胃里的生水，我才慢慢苏醒过来。

      打那以后，我真的不敢下塘洗澡了。岂止不敢，只要来到深水岸边，双腿就微微打颤。我想，我是有点怕水了，患了“恐水症”。

      我虽然怕水，但对于大海，却莫名地怀着一种向往。电视里出现大海的画面，我总要多瞧几眼；，书籍中描写大海的章节，我总要多读几遍。我爱大海的博大开阔。

      今年春节，我们老两口与儿子儿媳一起，在上海度过。大年初一，上午打电话给几个长辈拜年，再在微信群里互道祝福，抢抢红包。下午，一家四口乘坐儿子的小车，前往憧憬已久的大海——东海。

     上海上海，从此地可以上到海上。果然，从上海浦东新区出发，小车行驶了大约一小时，便到了东海之滨。

      举目望去，不免有点失望，眼前的大东海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浩瀚辽阔。靠近岸边，依稀可见水波荡漾，稍远处，但见灰白色的一片雾霭，直至与天空相连。天空也是浅灰色的，天上虽有太阳，阳光却像从毛玻璃中透出，只有些暖意罢了。

      尽管如此，我们还是比较兴奋，倚靠着护海堤上的矮墙，拍照留影。然后，沿着墙根，边走边看。蓦然，发现前方滩涂上，有十几个人在玩。我们也找到缺口越过矮墙，循一条路径匆匆而下，旋即来到滩涂上。这黑褐色的滩涂，也像微波荡漾的水面，高低起伏，凹凸不平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有人在上面走着，我还不敢提脚踩上去。湿湿的滩涂虽有点柔软，脚踩在上面，却没有多少痕迹。我俯下身子，想捡拾贝壳什么的，可是什么也没有，只看到堤岸边的几块岩石上，有贝壳留下的印痕。

      我只敢在滩涂边沿玩一会儿，不敢靠近海水。说到底，还是因为怕水啊！海浪拍打滩涂的响声，纵然有点温柔，我也害怕。

      如果夏日莅临，赤日炎炎，蓝色的大海浩渺无涯，人们来浅海区沐浴游玩，我敢加入他们的行列吗？答案只能是否定的。即使有救生圈，我恐怕也是不敢的。

      看来，我的所谓爱海，只是叶公好龙式的爱呀！

      我这一辈子，注定是怕水的了。假若，我会游泳，且技术不错，还会这么怕水吗？肯定不会。

      其实，我的父亲，堪称游泳高手，会蛙泳，会仰泳，还会踩水，在水中行走，如履平地。当初，他要是耐心地教我游泳、陪我训练，而不是粗暴地打我、限制我，该多好！

      文笔至此，我联想到现在的许多孩子，他们何止不会游泳！他们有过什么历练？与我们相比，可以说，他们完完全全是在温室里成长。那么，等他们长大，能不惧怕人世的风浪？！

（ 隆回县滩头镇中学   刘时聪）

作者简介：刘时聪，湖南隆回县人，中学高级教师，在《星星》《诗歌月刊》《湖南日报》《湖南文学》等报刊发表诗文300余篇。系中国校园作家协会会员，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。